第3章 初中的一些事

王珊话音刚落，场面在一瞬间的安静之后立马就变得热闹起来，教室内的少年少女们在此刻分为两派，搭话别人的一派和被搭话的一派。
  当然，还有刻城这样，既没有主动去跟别人搭话，也没有被别人搭话的可怜自闭儿童派。
 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，他不是一个人在尴尬，同组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跟他一样，也在沉默寡言。
  君贤这厮是搭话派的代表人物，正积极地跟组内的美少女们套近乎，并凭借出众的外表很快跟她们打成一片，各种明星的话题热剧的话题他信手拈来，跟女孩子们有说有笑的，可谓眉飞色舞。
  刻城不想在旁边继续尴尬，便打算站起身来在教室里巡视一圈，看看其他组的都是些什么人，至少认个脸熟。
  但他才刚起身就被君贤这货给拉住了。
  “你去哪儿？自我介绍都没说就想跑？”
  三对明亮的美眸同时朝他看过来，就搞得刻城压力很大。
  他低着头，摸摸脑袋道，“我去上个厕所不行吗？”
  “上厕所？”君贤顿了顿，忽地对那三个女孩笑道，“不好意思，我也有些内急，就先失陪一下了。”
  “嗯，没关系的，你们回来再说。”
  身材娇小的那个女生笑着回答，刻城觉得她笑起来真的特别可爱，而且似乎非常擅长察言观色。
  刻城跟班主任老师说了一声，跟君贤两人出来教室，往卫生间走去，廊道左边的教室灯光明亮，像是在开菜市场，右边的护墙之外则静悄悄的。
  楼下的花园黑黢黢。
  君贤追上来打趣他，“你在想啥，害羞了？”
  刻城叹了口气，跟君贤边走边说，“我真佩服你，为什么能在漂亮女孩面前游刃有余。”
  “我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你会放不开呢。”
  刻城摇摇头，“可能我这个人就是自卑吧。”
  是的，他就是自卑，所以才会在看见漂亮女孩的时候，不敢去跟别人说话，甚至是不敢多看，像是自己的视线会弄脏别人一样。
  但有时候，刻诚又感觉这是因为他的视线会让对方觉得他太无礼，对自己有龌龊的想法，所以才会假装不去在意。
  但又有时候，他又觉得这样子看别人会助长别人的傲慢，他会因此被对方看不起，所以才会假装不去在意，装作自己眼光很高的样子。
  但这些东西说来说去都是他自己的原因，跟别人半毛线关系都没有。
  有些事情，刻城就是爱多想，他羡慕地看了君贤一眼，是真的羡慕，因为他的这个铁哥们从来不会像他一样想这么多，而是爱怎么滴就怎么滴，想做什么的话，干就完了。
  “要是我长得像你这么帅，也能在漂亮女孩面前游刃有余，没办法啊，长得丑的人就是自卑。”
  刻城最终选择把所有的锅都甩给父母。
  君贤看起来对这话有些嗤之以鼻了，“你长得虽然没我帅，但也绝对不算丑吧，再说你还自卑呢？我特么还羡慕你长得高呢。”
  刻城摇摇头，“长得高有屁用，还不是连一个普通女孩都留不住？”
  “你...”
  一听这话，君贤一下便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，少有的变得沉吟起来。
  直到两人走到卫生间，他才问道：
  “所以...你到现在都还在想她？还没能走出来？”
  刻城抿了下嘴唇，没说话，自顾自进入了一间厕位，然后是隔壁厕位关门的声音，和君贤苦口婆心劝导式的语气。
  “这都一年了，而且那个夏幼婷又不是什么大美女，你至于想她这么久吗？”
  “....你不会懂的。”
  刻城用一个悠长的叹息示意自己的死党，换女友比换鞋还快的他，是不可能懂这件事的。
  结果君贤立马不乐意了，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我不懂你就给我解释啊，你不解释我怎么懂？给我说说看啊，外面这么大片森林等着你去开拓，为什么你就非得要吊死在单独的那颗树上呢？刚才跟我们同组的那三个女孩子不就很不错？”
  感觉发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，刻城有些着急，“不是的，我是真心喜欢她的，我跟她在一起过，我跟她有感情的，我们...我们甚至都还没分手。”
  “没分手个屁，只是吊着你不说分手而已，她连转学都不给你提前说一声，明摆着就是想要在转学之前最后玩弄你一把。”
  刻城的脸色难看起来，“别说了，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件事。”
  嗙。
  隔壁的位置传来不小的关门声，接着是君贤低沉的嗓音，“抱歉...我刚才只是...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一直因为这件事消沉。”
  刻城开门走出来，在洗手台前注意到自己难看的脸色，摇摇头，忽地笑道，“这学校厕所不仅有单间隔门，还搞得挺香的。”
  他指了指厕所角落里的那三盘熏香。
  君贤立马笑了，“不然呢，这里可是纷煌二中，怎么可能差这个钱。”他也挤过来洗了一把手。
  迎着廊道的灯光，两人一起往回走。
  “是啊，不差这个钱，读小学读初中的时候，我是真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考进这里上高中，呵呵。”
  “说起来，如果不是为了追夏幼婷，你根本不会这么拼命地去学习，对吧？”
  刻城轻轻点头，神色恍然了一下，才忽地苦笑道，“怎么又说起她的事情来了？”
  君贤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，答非所问，“那么，再为一个女孩子拼命奋斗一把，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？”
  刻城感觉背脊有些发凉，“饶了我吧，我可不想再每天五点半爬起来背书了....你小子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？”
  “没什么，只是突然找到把你从你那搞死人的苦情独角戏里解脱出来的办法了。”
  苦情独角戏？
  刻城嘴角抽搐，忽然发现他当初真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君贤，麻麦皮的丢脸丢大了，听听他是怎么形容的吧，去他妈的苦情独角戏！
  “什么办法？”他咬牙切齿地问。
  “这你不用管，交给我就好了，谁叫我还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呢，上次的事情多谢你帮我背了，这次的事情，轮到我来帮你搞定。”
  君贤拍拍刻城的肩膀，冲他飒然一笑，推门走进教室。
  刻城摇摇头，君贤说的是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在游戏机房被混混堵门的事情，那次是刻城主动站出来替他挨了混混们一顿毒打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只有这件事君贤还一直记得。
  问他那些混混为什么要揍君贤？
  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太帅，看他不爽啦，只要是比他们弱小，那些混混想打谁就打谁。
  进入教室，这里还是一片热烈嘈杂的景象，同学们都在兴致冲冲地跟周围的人攀谈，相互进行着自我介绍，说得面红耳赤的，笑得也十分愉快。
  少年少女的开心就是这么纯粹，在初次相识的时候，大家的心情都难免会兴奋激动。
  但刻城不是这样，因为他回想起了夏幼婷，那是个安静清秀的女孩，身上有雌鹿一样的麝香味，总是喜欢不引人注目地待在角落，并从厚厚长长的刘海中露出一只明亮的眼睛，像只小猫一样，机灵又警惕地暗中观察。
  刚走进教室，除了坐在门口的两个男生随便看了他一眼之外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刻城，一瞬间，他仿佛看见夏幼婷从人群中钻出，招牌式的冲他眨眼间吐舌头，校服被她穿成了露肩的披挂，接着她笑嘻嘻地朝他走过来，牵起他的手。
  然后，把手轻轻举起来，一边静静地看着他，一边与他十指相扣。
  她的手掌非常粗糙，像是一块磨砂用的布料，但指间却柔滑如丝，彷如玉石，这种触感的反差让刻城的心脏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。
  “千万别忘了我哦，阿城，你向我保证过的，会永远记得我。”
  还没等刻城说话，夏幼婷便努力踮起脚尖，轻轻吻了上来。
  刻城感觉不到她嘴唇的触感，因为他从来没有跟谁亲吻过，只是觉得她的嘴里像是含了一块糖，非常甜，然后满鼻子都是那种让他流连忘返的麝香味。
  刻城下意识伸手，想要抱住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儿，却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只有空气。
  他能抱住的，只有空气。
  因为刚才的一切，都只是他的妄想。
  不由自主，脑子自己不受控制产生的妄想。
  “操。”
  他抹了一把脸，朝自己小组的位置走去....
  .....